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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个子男生半靠在门上，斜斜地站着。
白色校服领口三个扣子一个也没扣，领子一边立着一边塌着。
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阳光给他额前几簇碎发沾上点细碎的金色。
看着是邋遢了一点，但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张扬的帅气。
林湛咧开嘴肆意地笑起来。
眼底的笑意将额前碎发传递出的凌厉干削去了几分，眼角眉梢的张狂却是有增无减。
他一手半插进裤袋，大步迈进了办公室。
装逼是真的，张扬也是真的。
张南山见多不怪，光听声音都知道是谁，继续和江景沉唠嗑。
说话的功夫，男生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。
手臂随意往张南山办公桌的栏板上一搭，面上嚣张的意味又盛了几分。
张南山抬头瞥了林湛一眼，脸立刻板了起来。
伸手扯了下林湛敞开的衣领：“要么给我系上要么你就给我光着！”
男生撇撇嘴，低下头系扣子。
“我还以为你开学第一天就翘课不来了呢，林湛。”
林湛“害”了一声，摆摆手。
“这不是多亏了山哥你那夺命连环call嘛！”
“真的，你这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招啊，狮吼功没你这威力强。”
“差不多行了你，无事不登三宝殿，说吧，什么事情？”
“班里少张桌子。”
林湛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，上下打量了一眼。
“这人也我们班的？”
说着，挑衅似的冲江景沉扬了扬下巴。
江景沉避开林湛的视线，微笑着点头，以示回应。
“那就……”林湛也笑着扬了扬眉，算是打了招呼，“少两张。”
“自己去辅导教室搬啊。”
“今年高一不是扩招吗，辅导教室多余的桌子已经被搬去高一了。”
“每个辅教的负责班级都说再搬走班课就没法上了。”
“器材室也没开，就来找您给体育老师打个电话，让他来开下门。”
“学校也真是，扩招也不提前多备桌椅。我回头给贺主任说一声。”
张南山掏出手机，准备给体育老师打电话。
“张老师您真是太为学生着想了。”
林湛啧啧称赞，鼓起了掌。
“我觉得吧，学校的桌椅早就该换了。有点儿旧，自习课吱嘎吱嘎响影响学习。”
“最好把讲台上电脑也换一下，屏幕换大点……”
林湛讪讪一笑：“下课看视频有点挤。”
张南山拿起桌上的书作势要打林湛。
林湛伸手挡了一下，张南山倒是也没真打下去。
——
教室里桌子不够，椅子倒是多出来不少。
估计是之前搬来给老师听课用的。
林湛一进教室就拖了把凳子，拖到了靠窗那一角。
拖凳子的声响有些大，全班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哎哎，林湛诶。”
“看着就不太好惹啊。”
“你小声一点啊，不要被他听到了。”
林湛忽略教室里的窃窃私语，手垫在脑后，怎么舒服怎么来。
“哎你看，还有一个人。”
“听说有一个转学生安排到我们班了，应该就是他吧。”
“好像，还挺帅的诶。”
“你真是，也不要说出来嘛。”
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，就算说的话大有不同，窃窃私语的声音却总是相似。
江景沉拧了拧眉。
江景沉的确是长得很好看的那一挂。
五官和脸型不像林湛那样有攻击性。
皮肤白皙，面相温润。
一阵少年气扑面而来，妥妥的初恋脸。
少年清瘦，穿着自己的白衬衫，干净清爽。
“湛哥，跟你进来那人谁啊，长得……挺好看啊。”
坐林湛前面的乔然头往后枕，细细打量起江景沉。
“胖子，拜托注意一下你的双下巴！”
陈文斌嫌弃地推了乔然一把。
“不知道，以前没见过，新来的吧……”
林湛撩着自己的头发，往江景沉那边瞥了一眼，不是很在意。
“转学生？高中还转学啊……”
——
江景沉往左看了看翘着二郎腿理头发的林湛。
往右看看了门边最后一排低头刷题，也是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男生。
最后轻轻抬起椅子，放到了教室中间这一大组的最后。
江景沉双手抱胸，靠在椅子上。
眼睛一闭，索性两耳不闻周边事。
林湛伸手整理自己匆忙出门没来得及整理的头发，无意瞥见江景沉的耳朵貌似动了一下。
林湛盯着看了一会儿，觉得有些新奇。
——
“湛哥你，作业都写完了？”
乔然百忙中回了个头，不可思议地问林湛。
林湛翘着二郎腿，比谁都悠闲。
“没啊，我连桌子都没有还抄什么抄。”
乔然看着林湛悠哉悠哉的样子，觉得自己脑子真是抽了才会问这种明摆着的问题。
“得亏有您这种，连抄都不乐意抄的勇者，来衬托我们那一丢丢，丢丢的勤劳啊。”
乔然使劲捏起两个手指，实力向林湛展示了自己的勤劳程度。
“你说我怎么就没这勇气不写作业呢？”
陈文斌趴在一边闷声答了一句：“老师任性，学生只能认命呗。你要是不怕你爸妈的男女混合打，你可以试试。”
乔然正在抄陈文斌的化学卷子，抄着抄着发现了不对劲。
“老斌，你这化学式，怎么……都只写一半儿啊？”
陈文斌趴在桌上，理直气壮道：“题目上只给了我一半，另一半他不说我怎么知道。”
一旁抓起就抄的乔然，面色忽然就变了。
林湛没心思听乔然对陈文斌化学作业的嫌弃，顾自盯着一旁的新同学。
林湛想起塔罗牌的内容：“近期会有转运的贵人出现……”
应该不是新同学吧，新同学看起来不太爱和人说话的样子。
——
张南山闲聊似的布置完今天的事项，点名周行来帮自己收作业，之后便招呼林湛和江景沉去搬桌子。
江景沉拿手遮着太阳，一声不吭跟在林湛身后。
林湛本来还想趁着搬桌的机会和新同学熟悉熟悉。
但是新同学跟在自己后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，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他了一样。
林湛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江景沉走上来。
江景沉却十分配合地也放慢了脚步。
于是林湛停下脚步，一只手半插进裤袋，侧身回头喊住了江景沉。
“喂，新来的！”
江景沉站住脚。
“你离我那么远干嘛，搞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。”
江景沉没说话，也没动。
林湛对江景沉不为所动的反应颇为不爽。
向前两步，直接上手，想把人拽过来。
指尖马上就要抓到江景沉的手臂。
江景沉垂眸把手移开了。
林湛抓了空，有些恼，皱起了眉头。
一旁正好路过几个学生，看到这一幕，识相地绕开了。
同学：校霸作恶，速速退散！w(ﾟДﾟ)w！
“我不知道器材室在哪里，跟着你走有问题吗？”
林湛对上江景沉淡漠的眼神，有些恍神，歪了歪头收回自己的手。
“也是，那你跟紧点。”
——
体育老师正坐在阴凉的地方玩手机。
林湛过去和体育老师打了个招呼。
两人看起来关系很熟。
“来啦，门我已经开了。”
“不过是比较早时候留下的桌子，将就着用吧。”
“没事，我有个平面能趴着睡就好了，靠椅子上睡容易落枕。”
“前两天学校说了，你要是不继续训练……”
“老师我得先搬桌子了，教室里急着用。”
见体育老师又要问到和训练相关的事情，林湛抬腿就往器材室里走，逃避了这个问题。
体育老师叹了口气，这件事情还是让张南山说比较好。
——
器材室里灯很暗，越往里走越暗。
一暑假无人问津，室内空气里浮着些灰尘。
江景沉手在鼻子前上下扇着，有些难受地吸着鼻子，咳了两声。
林湛走得比较急，不小心踩到了滚落在地上的网球。
他整个人往前一倾，向前撞去。
为了稳住重心，林湛下意识抓住了江景沉的肩膀。
江景沉突然被人往后扯了一下，没站稳，也往后退了一步。
就像是被人拥入怀中。
江景沉整个背的肌肉都绷紧了。
他有些反感这样亲密的姿势。
江景沉呼吸突然变得急促。
身体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要激烈。
身体不可控地僵硬着。
林湛感觉到江景沉的反常，立马松了手。
刚刚要摔跤的时候有没有吓一跳他不知道。
但是江景沉现在的样子，他真的有被吓到。
林湛站在一边，不知道该不该给江景沉拍拍背顺顺气。
手无措地伸在空中。
“你，没事吧？”
江景沉摆了摆手。
林湛努努嘴，觉得有些尴尬。
自己只好绕开江景沉，走到几张桌子前，叉腰踢了踢面前的桌子。
“神他妈这是什么老古董啊，我小学都不用这样的桌子好吧。”
看着面前这三张劣质双人桌，林湛简直无力吐槽。
江景沉从刚刚的失态中调整过来，走上前去。
“好像没有单人桌。”
都快忘了有同桌是什么感觉，林湛瞥了眼站在暗处的江景沉，伸手拖过一张桌子。
重重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桌面，林湛一字一顿道：“老，子，就，爱，双，人，桌！”
内心：老子今天就要拐个同桌来体验体验。
江景沉看了看另一边叠在一起的两张桌子，轻松翻了一张下来。
内心：还是一人一张比较好。
林湛一噎，语气别扭：“看不出来，你这么瘦力气还挺大的嘛。”
乍一听就像是在嘲讽江景沉看着太瘦弱。
话音刚落，被江景沉翻下的桌子突然往下一塌。
古董双人桌他……
断腿了。
像是有什么感应，原先被压在下面的那张桌子也“咚”的一声——断了一只腿。
颇有你死我也不苟活的架势。
黑……黑婆显灵了？！
林湛心里一乐。
新来的怕不就是神赐给自己的新同桌？
“你这力是够大的哈，腿儿都给你砸折了。”
“嘿哈！”
林湛对着断了的古董桌打出一掌。
“少侠这招隔山打牛，老夫甚是佩服，厉害厉害。”
林湛抱了抱拳，“啧啧”感叹。
——
体育老师闻声进来，看着地上老古董的尸体，语气心痛。
“这三张好像是最早两届留下来的桌子了，可惜了。”
“想当年早恋恋到要死要活的那对，坐的是哪一张来着？”
“唉，青春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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